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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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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不宜遲,初挽馬上打電話給刀鶴兮,沒想到電話竟然是Maddocks接的。

初挽略有些意外,她隱約感覺之前刀鶴兮不太信任Maddocks了,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是貼身跟在身邊?

Maddocks笑道:“初小姐,是有什麽事?”

初挽:“有個玉件,想讓鶴兮幫著看看,他人呢?”

Maddocks:“我們在香山,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,在這邊休息。”

初挽:“啊?不要緊吧?”

Maddocks: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,聽大夫的意思,應該是受涼了。”

初挽:“那我過去一趟吧,你給我地址。”

Maddocks給了初挽地址,初挽當即開車過去香山。

本來她想著帶著那件血沁過去,不過想著血沁到底是帶血的,刀鶴兮身體不舒服的話,還是改日再看。

她開車經過萬泉河路,過了稻香園橋,一路往北,過了北塢村路,最後到了香山路。

這個位置距離陸家的那棟別墅不遠,和之前寶香齋的位置也接近,估計是刀鶴兮早年置辦下的,進去後,卻見那別墅占地頗廣,幽靜清雅。

初挽過去後,Maddocks接待的她,說刀鶴兮在後院池塘中釣魚:“本來他在前面等著你,不過看你一直不來,便說去釣魚。”

初挽一聽:“這麽大冷天的天,能有魚嗎?”

Maddocks:“這兩天解凍了,他說有。”

初挽:“行,那我過去看看。”

當下Maddocks將她帶到後院:“我還有點事,初小姐你自己過去吧,先生就在前面涼亭。”

初挽點頭,當下便自己過去池塘邊,卻見池塘邊有一處八棱琉璃瓦小亭,這小亭位於假山旁,有冬青樹和松柏掩映,倒是一處靜謐所在。

一旁溪水確實化開了,發出汩汩的聲響。

初挽踩著那殘枝敗葉,沿著青石板路走過去,便有林中鳥兒被驚動,一旁枯枝撲簌簌落下殘雪來。

走近了,就見刀鶴兮仰靠在一處紅木躺椅上,身上裹了寬松的黑貂絨,懷裏抱著一件暖爐,就那麽微合著眸子。

他烏發及肩,和那墨綢般的黑貂絨幾乎融為一體。

初挽看他好像真睡著了,本想等他一會,誰知道這時,風一吹,便有枯葉和殘雪一起撲索落下。

有一片楓葉,不知道怎麽逃過了冬日嚴寒,竟還是嫣紅色的,那楓葉便悠悠飄落在他衣領間。

沾了絲絲涼雪的楓葉嫣紅如火,和那烏黑長發襯在一起,實在驚艷。

初挽躡手躡腳走近了,小心地撿起那楓葉,因看他發梢間還有零星幾片雪絲,便要幫他撿起。

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,他驟然一個激靈,像是被什麽驚醒,之後,一個有力反手,握住了初挽的手腕。

力道非常大,初挽手腕瞬間疼痛難忍。

刀鶴兮倏然睜開眸子,修長睫羽撩起間,湛黑幽深的眸子緊盯著初挽,冷漠排斥。

初挽詫異:“鶴兮!”

刀鶴兮神情恍惚,眼神排斥掙紮。

初挽喃喃地道:“你怎麽了?”

刀鶴兮看著初挽,顯然他認出來了,他神情逐漸收斂,眸光也變得清明起來。

初挽小心翼翼地道:“你沒事吧?”

刀鶴兮垂下眸子,看到自己緊攥著初挽的手腕,手一松,放開了。

他抿唇,靜默了會,才道:“對不起,剛才可能夢魘了。”

初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:“這倒是沒什麽,就是嚇了一跳。”

她無奈:“天這麽冷,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睡著了?我聽Maddocks說你著涼了?都著涼了,你還在這裏睡覺?”

刀鶴兮擡起手,微揉了下眉心,有些疲憊地道:“沒事。”

當下他起身:“這邊冷,回屋去吧。”

初挽低聲嘟噥道:“你剛才那麽兇,是做了什麽噩夢?”

她回憶著剛才刀鶴兮的目光,覺得刀鶴兮那目光中,甚至隱隱有著恨意。

她好奇:“還是說,你把我錯認成什麽人了?”

刀鶴兮側首看了她一眼,抿唇道:“沒有。”

初挽:“那你剛才幹嘛這樣?”

刀鶴兮悶聲道:“就是夢魘了。”

初挽便停下腳步,打量著他。

刀鶴兮的視線掠過一旁老枯枝,落在她手腕上,那手腕上的紅痕觸目驚心,是被他弄的。

他略蹙眉:“對不起,疼嗎?”

初挽坦誠地道:“確實挺疼的。”

刀鶴兮:“那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看看?”

初挽:“那倒是不用。”

刀鶴兮卻還是道:“讓Maddocks找下藥膏吧,免得留下疤。”

當下兩個人往別墅走過去。

這麽走著時,初挽手腕便隱隱泛疼。

她手腕有舊傷,這幾年調理得好多了,但是被他這麽一攥,確實不太舒服,也許牽動了舊傷。

進了房間中,這邊有暖氣,頓時暖和多了,Maddocks迅速叫了家庭醫生過來,那是專為刀鶴兮配備的,幫初挽檢查了下,抹藥。

其間刀鶴兮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。

初挽便好奇地打量著他。

刀鶴兮眼神有些躲閃,微別過臉去。

一直到大夫這麽包紮的時候,刀鶴兮的眸光私有若無地滑過她,之後,淡聲道:“你手腕是不是有舊傷?”

初挽:“對,年輕時候留下的,不過結婚後,守儼一直逼著我做治療,好多了,這幾年沒犯過。”

刀鶴兮輕擰眉:“守儼如果知道你受傷了——”

初挽笑看著他:“他如果知道了,估計會追根問底,你說怎麽辦吧?”

刀鶴兮:“那怎麽辦?”

初挽笑道:“我可以不告訴他,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。”

刀鶴兮眸中無奈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初挽:“還沒想好,不過你不能不答應。”

刀鶴兮默了默:“好。”

這時候,大夫包紮好了,初挽摸了摸上面的繃帶:“其實也沒什麽,這樣有點小題大做。”

如果不包紮,也許陸守儼不會知道,但現在包紮了,他肯定知道了。

刀鶴兮給她倒了一杯茶,之後才道:“你怎麽突然這會兒過來?”

初挽:“有一個要緊事想問你,你最懂玉了,興許明白怎麽回事。”

刀鶴兮:“玉?”

當下初挽拿了那童子舞獅血沁玉和那白玉紋瓶的照片,給刀鶴兮看。

刀鶴兮仔細看過後,神情就凝重起來了。

初挽:“嗯?有問題?”

刀鶴兮眸光自那照片中擡起,問初挽:“這是從哪兒拿到的?”

初挽聽著,便解釋了來龍去脈。

刀鶴兮略沈吟了下:“我想看看東西,方便嗎?”

初挽:“東西都在琉璃廠,我的那件可以帶過來,不過聶南圭的那件估計不方便。”

刀鶴兮:“你給他打個電話吧,如果方便,我過去一趟。”

初挽看刀鶴兮:“我聽Maddocks說你不太舒服?”

刀鶴兮溫聲道:“沒什麽大事,就是總犯困想睡覺,去看個物件沒什麽累的。”

初挽略猶豫了下:“好。”

當下初挽拿來大哥大,直接聯系聶南圭,那邊一聽,也是意外。

他略猶豫了下:“刀先生要過來看看?”

初挽:“是,你那邊方便嗎?”

聶南圭:“我現在正在我爸這邊,我爸身體不太舒服,能明天嗎?”

初挽:“聶叔叔怎麽了?”

聶南圭有些無奈:“喝多了,出門和一輛自行車撞了。”

初挽:“……那你好好照顧聶叔叔,看玉的事明天再說。”

當下兩個人約好了第二天,這才掛了電話。

離開的時候,初挽要自己開車回去,刀鶴兮打算送她,初挽自然拒絕:“不用。”

刀鶴兮直接拿起電話,給陸守儼辦公室打電話

初挽見了,忙道:“得,你送我吧!”

為了這點事給陸守儼打電話,他可能以為是多大事,白白擔心而已。

上了車後,刀鶴兮陪初挽坐在後排。

香山腳下這些年也大興土木,蓋了不少別墅,初挽還記得當年她來寶香齋參加這邊的競拍會,一路所看到的荒涼,現在已經大變樣了。

這才幾年時間,就已經完全不是原來模樣。

初挽笑道:“我還記得以前,我過來這裏,這邊好像有一戶人家,他們家在晾衣服,那衣服都是灰藍黑。”

刀鶴兮眸中泛起回憶來:“這是多久前?84年?”

初挽點頭:“轉眼六年過去了,時間真快。”

刀鶴兮:“你離開的時候,是不是坐在一輛吉普車裏?”

初挽笑道:“我記得很清楚,你當時是一輛奔馳W126,還挺張揚的。”

刀鶴兮聽這話,看著遠處起伏的山脈,笑了:“看來你知道那是我,我也知道那是你。”

但是當時兩個人都互相提防著,也在彼此觀察著。

初挽側首,笑看著刀鶴兮,突然道:“鶴兮,那件白玉龍紋瓶,你以前見過,是嗎?”

她這話說得非常隨意,好像在問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話。

猝不及防,刀鶴兮微怔,看向她,卻見她清亮的眸子就那麽看著自己。

刀鶴兮略猶豫了下,道:“我沒見過,但我見過一件山水玉雕,和這個的感覺很相似,所以我想確認下。”

初挽:“什麽山水玉雕件?”

刀鶴兮:“不告訴你。”

初挽笑了:“你剛答應我什麽?好了,我現在要求你告訴我。”

刀鶴兮看著她笑盈盈的樣子,眼神有些覆雜。

他現在也知道,她就是故意這麽問的。

初挽:“不行是嗎?”

刀鶴兮靜默了片刻,才道:“我現在也不確定,等確定了,會和你說。”

初挽其實早料到了,也就道:“好。”

之後兩個人便一直沒說話,初挽看著窗外,刀鶴兮沈默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車子經過豐戶營的時候,前面公路有些坑窪,顛簸了那麽一下。

刀鶴兮見此,微伸出手,虛護了一下初挽。

初挽低聲道:“沒事。”

刀鶴兮側首看著她:“手腕還疼嗎?”

初挽:“沒什麽感覺,這不是都包紮好了嗎。”

刀鶴兮微頷首,之後抿了下唇,低聲說: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初挽疑惑,看向他。

車廂裏光線略有些暗,他也在看著她。

初挽當然明白,他說不是故意的,這話並不是只針對她手腕上的傷,還因為他在白玉龍紋瓶問題上的有所保留。

初挽道:“鶴兮,我明白,其實你不用解釋,我能理解。”

她補充說:“我又不會因為這個生你氣。”

晚上時候,陸守儼回來,初挽正在自己的古玩陳列室欣賞著玉器,她聽到外面車子響便出來了。

她從古玩陳列室出來,一看到陸守儼,便過去:“你怎麽才回來!”

陸守儼的目光卻快速地巡過她身上:“你受傷了?”

初挽:“鶴兮給你打電話了?”

陸守儼:“對,提了一聲,聽他那意思,大夫說沒大事,要註意回頭換藥。”

初挽不在意地道:“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,就是有點淤。”

陸守儼和她一起進屋,隨手脫下西裝掛在一旁,之後才問:“到底怎麽了?”

初挽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:“他那麽看著我,就感覺很陌生,那個眼神非常覆雜,好像有些怨恨,說不上來的感覺,我覺得……”

陸守儼沒說話,他安靜地聽著,專註而耐心。

初挽想了想,道:“他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誰,另外一個人?我覺得他看錯了,也可能他做什麽夢了?”

那一刻,刀鶴兮眼睛裏承載了太覆雜的情愫,顯然那些並不是對著她來的,他們之間也沒那麽大糾葛。

陸守儼略沈吟了下,道:“也許吧,他可能本來心情就不太好,或者不太舒服,做噩夢了。”

初挽嘟噥道:“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。”

陸守儼淡瞥她一眼:“別想了,我餓了,先吃飯吧。”

初挽:“好吧。”

吃過飯,簡單洗了澡,陸守儼過來檢查她的手腕,纏著繃帶,看不到裏面,不過他大致握著手腕試了試。

“他當時給我打電話,大致解釋了情況,我說沒什麽。”

“現在我後悔了。”

初挽聽著他這麽說:“怎麽了?”

陸守儼打橫抱起她,掀起被子,將她放在床上,之後自己也上了床,摟著她道:“當時就不應該講什麽風度,應該直接告訴他,你是不是找死,敢弄傷我的挽挽,然後過去揍他一頓。”

初挽笑出聲,開心地反抱住他,在他懷裏拱著:“對,就該揍他!揍他一頓才好呢!”

陸守儼在她耳邊低哼:“今天覺得我格外好?”

初挽:“對!”

陸守儼:“別人欺負你了,你開始覺得我的好了?”

初挽摟著他結實的腰,心裏是充實的滿足:“才沒有呢!是平時覺得好,這時候更覺得好!”

陸守儼笑了,兩個人難免鬧了一番。

在好一番充實的滿足後,兩個人都有些氣喘,就偎依在一起,隨意說些閑話。

陸守儼對此下了定論:“你說的那件白玉龍紋瓶,如果和鶴兮有關系,應該是和HF有關系。”

初挽:“應該是。”

她其實也這麽想的,刀鶴兮是一個做事很純粹的人,他要做什麽,就會去做,絕對不會使這種手段。

如果刀鶴兮因為這種事而對她有所保留,那一定是涉及到HF,一定是有他的苦衷。

陸守儼嘆了聲,安撫道:“你也不要多想,他就算有所隱瞞,也不是故意的,估計也是想逃避,才不想提,等他想說的時候,自然就說了。”

初挽聽他這麽說,略有些意外,一時心裏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
上輩子,自己和刀鶴兮比較親近,陸守儼可是警告過自己,說刀鶴兮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。

現在可倒好,他反而勸起自己來了。

只能說重活一世,人和人之間關系都不太一樣了。

初挽忍不住道:“那你說,他今天到底怎麽回事……”

陸守儼想了想:“從你描述看,只有一種可能了。”

初挽:“什麽?”

陸守儼好笑地看她一眼:“這樣分析別人的想法,合適嗎?”

初挽對此卻很是厚顏無恥:“那又怎麽了?我們是夫妻,被窩裏說個話,別人管得著嗎?想說什麽就說什麽!”

陸守儼啞然,抱住她,將下巴抵在她頭發上。

其實對於刀鶴兮,他曾經確實很介意,非常介意。

都是男人,當然清楚地能感覺到,刀鶴兮和初挽之間有一種天然的協調感,那是不需要言說的自然而然的共鳴,甚至他也明白,刀鶴兮對初挽很有好感。

也許淺淡,也許因為性格關系,刀鶴兮永遠不會有什麽表露,但他確實對初挽有好感。

不過現在,陸守儼看得很開。

初挽的心思和一般人不一樣,她的個人經歷以及性情都決定了,她不需要一個刀鶴兮那樣的男人,或者說,她在某些方面已經足夠優秀,她不需要刀鶴兮和她強強聯合了。

刀鶴兮也完全無法滿足她心裏對感情方面的需求。

他摟著她,想了想,到底是道:“我推測,可能他認識一位女性,他因為那位女性做了噩夢。在他醒來時候,把你誤看作了她,應該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系吧。”

初挽默了下,終於道:“那應該是他母親了。”

在刀鶴兮的生命中,應該沒有別的女性會對他造成這樣的影響。

他所謂的夢魘,應該是回到了小時候,醒來的那一刻,估計錯認了。

陸守儼垂眸,看著初挽:“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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